天雷狗血OOC
一、
沈夜回来时,客厅一片黑漆漆,他以为初七已经进卧室睡了,于是打开了灯,在玄关换鞋。
“你回来了?”从沙发上探出一个头,初七眯了眯眼,复又睁开,将瞌睡赶跑了,便下了沙发,走过来时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,眼里的黯淡一闪而逝,说道:“你喝酒了。”
沈夜充耳不闻,只是看到沙发上薄薄的一层毛毯时,皱眉道:“不是说了我回来晚就不要等我了么。”
初七却继续刚才的话题:“少喝点酒吧,你胃不好。”
沈夜依旧没有理会这个话题,直接往卧室走去:“很晚了,睡吧。”
他们两个总是这样,说话总不在一条线上,就好像他们的心。
初七突兀地冲了上去,从身后抱住沈夜。
“主人。”
沈夜一怔,最近两年初七已经很少叫他“主人”了,只是偶尔兴起,他会在床上要求初七喊自己主人。
还不及沈夜细想,初七已经将唇凑了上去,在他脖颈间细细密密地亲吻。沈夜今天本来就梗了千愁万绪在心口,加上又喝了酒,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拨,于是晚上就格外激烈,似乎在发泄什么……
第二天早上,初七觉得身体简直已经散架了,动一动就浑身酸痛。沈夜已经上班去了,初七贪恋地摸了摸身侧的被子,已经毫无温度,却好像沈夜还在似的。
他苦笑了一声,梳洗之后,从床底下拖出早已准备好的箱子,纵然心中不舍,却还是干净利落地将钥匙放在了茶几上,挺直了腰杆离去了。
初七原本不叫初七,他是个杀手,只有代号。
在三年前的某次刺杀行动中,他失败了,被人追杀,走投无路之际,沈夜救了他。他至今还记得沈夜看到自己时震惊的面孔,当时来不及细想什么,现在一回忆起来,就好似万箭穿心,痛得不能呼吸。
那天正是初七,沈夜便给了他这个名字,将他带在了身边。
那时,初七并没有对沈夜起什么别的心思,在他看来,沈夜救了自己,给了自己一个全新的生活,他便是自己的“主人”,他甘愿付出一切保护沈夜。
变故发生在两年前的一天,沈夜喝了个伶仃大醉,抱住他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,手却不停地解着他的衣服和裤子。
以初七的身手,对付烂醉如泥的沈夜不成问题,可是当沈夜的吻落在他的唇上时,他浑身一震,却不愿推开。
他抛下了所有的抵抗,任由沈夜占领了自己,那时候他才知晓,原来自己已不仅仅将沈夜当成主人看待了。
那夜之后,两人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。初七以为,沈夜至少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,至少。然而半年前,他才发现自己错了。
半年前,沈夜又喝醉了。
酒真是个可恶的东西,它能给你最甜蜜的错觉,也能给你最残酷的真相。
当沈夜拥着自己,嘴里却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谢衣时,初七觉得心里某处被人用刀子割了一口,鲜血淋漓。
初七暗地里查了谢衣的资料,才知道谢衣曾是沈夜的徒弟,五年前却因为与沈夜意外不和而大吵了一架,之后他便去了国外的研究所,一直没回来。
当看到照片上谢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,初七笑了,笑声越来越大,就像癫狂了一般。难怪沈夜第一次看到他时是那种表情,难怪瞳和华月他们总在不经意间对他流露出同情的眼神。
原来自始至终,他只是一个替代品。
本来就该早早离开的,初七却做不到。替代品就替代品吧,能留在沈夜身边就好。只是心境再不同之前,这半年初七无时无刻不在害怕,沈夜再抱着他念出谢衣的名字。
还好没有。还好没有。
但是,谢衣回国了。
昨天,电视上播放著名物理学家谢衣归国,初七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,他想,沈夜肯定也看到了,他肯定也知道了。
初七坐在沙发上一直等沈夜回来,等到睡过去了,沈夜还是没回来。等到凌晨三点,沈夜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。
也是,正品回来了,怎么还会稀罕赝品呢?
谢衣回国了,他,也就该退场了。
*
临近中午,咖啡厅热闹了起来。
夏夷则一边忙碌地工作,一边时不时看时间,十一点三十四。心里莫名有些焦虑,不知是希望时钟快点指向十二点,还是慢一点。
他回想起昨天中午的时候。
咖啡厅十二点换班,他换下工作服,正想离开时,换衣间墙上挂着的小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新闻——著名物理学家谢衣归国。
所有镜头和所有目光都对准了温文尔雅的谢衣,只有他透过不甚清晰的屏幕,追逐另一道身影——谢衣的研究生乐无异。
他和乐无异是大学舍友,虽然是不同的学院,却因为院系人数无法凑对,将他们俩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。这一住就是四年。
后来,他们俩又双双保送了研究生,分配宿舍时,两人被拆开了。也许是习惯使然,和别人住一起,总是不大对劲儿。乐无异终于忍不住在校外租了房子,软磨硬泡地让夏夷则也住了进去。
乐无异一直很崇拜谢衣,终于在一年前得到了一个机会,却谢衣所在的研究所交换实习。他欣喜若狂,迫不及待地飞去了谢衣的身边,空荡荡的两室一厅,终于只留下了夏夷则的身影。
后来,乐无异经常给他打越洋电话,兴致勃勃地告诉他自己在异乡的生活,三句话不离谢衣。
师父真是很厉害,什么都知道;师父很重用我,他说我是可造之材;师父的厨艺简直惨绝人寰,第一次吃他做的饭,我拉肚子拉了一星期……
听得多了,夏夷则再也没办法耐心下去,多次冷冷地打断他,说自己还有事便挂了电话。后来,就索性不接。联系便渐渐少了。
看来谢衣真的很重用他,回国时特意带着乐无异出现在大众的视野,大概是准备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。
跳到了下一则新闻,夏夷则收回目光准备离开,却接到了乐无异的电话。
“夷则,我已经回来了!”乐无异的声音特别兴奋,带着满满的笑意。
夏夷则冷冷淡淡的: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一定是看到新闻了吧,早知道就不跟着师父出席了,本来想给夷则一个惊喜的。
“有事吗?”夏夷则问,听不出语气波澜。
乐无异一下子小心翼翼起来:“夷则,其实我一直想问,你……是不是还在为一年前的事生气啊?”
当初确定可以去谢衣的研究所交流时,他不知道为什么,可以坦然地跟别人说,却总是不敢跟夏夷则说。于是拖着拖着,夏夷则却从闻人羽口中知道了这件事。
明明是朝夕相处的人,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,也难怪夏夷则会生气。
夏夷则心里冷笑了一声,乐无异出国时,他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,他回国时,他是从电视里知道的。
不知道在乐无异心里,他到底算什么。可有可无的人?
“没有。”夏夷则说,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。
“没有就好……”乐无异这么说着,其实心里是不信的,夏夷则口是心非的性子他还不知道么。看起来还在生气吧。
不过他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,连忙说出了重点:“这两天师父留我在他家住,我没好意思拒绝,所以我下周一再搬回来。但是……但是我想你了夷则,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见个面成么?”
想我?呵……
夏夷则不自觉握紧了手机,本来想干脆利落地拒绝,最后却鬼使神差地报出了咖啡厅的地址。